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借寿番外】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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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有点水的番外,时间线在默杏二人死后,转世之前,因为成稿于六年前,尚有些稚嫩,因此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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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忘生

 

“原来……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啊……”

血色的天空、枯萎的树木、面目狰狞的石块、不知延伸到哪里的道路,和时不时刮过的幽风。

蓝衣蓝发的人像游魂一样,孤零零地站在道路上,喃喃自语。

 

抬手摸了摸胸口,腐烂的伤口依旧存在,不同的是,此刻已感觉不到疼痛。

冥医抬起手,看着手上的血迹,眼神有一瞬迷离。仿佛通过了这空无一物的手,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到最后,他还是放下手,一声叹息。

“唉……”

 

原来刚刚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就知道那个默啊苍离不会那么好心,等着自己。他生时是这样,死时还是这样。冥医摇摇头,笑着自己的可叹。不过死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外形颓废的蓝发大夫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入目的场景却是不曾更改的场景。

这就是……黄泉路么?

冥医看着远处隐于血色天幕后的道路的尽头。

——那么,他也该走了。

 

 

行行复行行。

这条路有多长?谁也不知道。

冥医只知道走在这条路上时,心中是异样的平静。

想自己这一辈子,虽没做个好大夫,但还是用大夫身份做成了几件事。虽没做个好师父,但徒儿到最后能明白医者为何,也算不错了。

冥医抬起头,有风吹过他略长的发。前路在前,他自前行。

一抹蓝影渐渐消失在道路之上。

 

※※※

 

不知走了多久,耳旁已非是那呼呼的风声,而是渐渐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行路的人脚步一顿,他看了看四周,不知不觉间,四周已非是刚刚那枯林乱石的场景。泥泞的道路旁,有花瓣细长、姿态艳丽的花朵盛开。

这是……到哪了?

冥医略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天还是那个天,地也还是那个地,可就是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都说人死之后,过鬼门关,上望乡台,至忘川河畔,饮一碗孟婆汤,将前尘往事都涤净后,便上奈何桥,走向下一世。

可是他来到这里后,鬼门关、望乡台,他全都没看见。至于忘川河畔……

等等,忘川河?

 

冥医回过头,看向那传来流水声的方向。

是在那么?

冥医带着这样的想法,然后朝那一处走去。

 

越靠近那一处,耳旁的流水声就越发清楚,那声音像细线一样,牵引着冥医的行动。

脚步旁是盛开的红花,花瓣细长,拂过他蓝衣的下摆。血色天幕下,唯有那一处是黑暗的。而在那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等待着冥医。

会是什么呢?

 

可见的雾气开始在视线中弥漫,流水声也越发清晰,他的脚步慢慢变快,似是想闯过这片迷域。

黑暗中,隐隐有桥浮现。

就是那了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冥医刚一跨出那片区域,眼前的雾气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河水,在冥医的面前汹涌而过,那样的姿态,仿佛是在开天辟地时就已存在。

有花朵,在冥医的身后炽热盛开,那样的姿态,让人不由忆起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的故事。

“这到底是到哪了……”

冥医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像刚刚那样,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没人影、没人影,还是没……

 

正准备转过去的脑袋,突然停下了。

冥医极慢、极慢地转过头,好像他不慢,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无踪。

头转过来了。

入目的场景,说诡异又不算诡异,说熟悉……好吧,的确很熟悉。

 

他,看见了一个人影,坐在那桥的下面,低着脑袋看着手中的东西。

让冥医僵住的并不是这个人在做的事,而是……这个人。

 

艳丽的花朵被缓行的步伐压低,幸好此时没像刚刚一样起了雾,不然以他如今的眼力,他还真看不清那个人的身影。

直至将出这片花海了,那人似是也感觉到了有人过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冥医。

 

只是一眼,犹如上穷碧落下黄泉。

 

那样的眼神,熟悉到陌生。

那样的眼神,平静到淡然。

那样的眼神,曾是那艰难一年的精神支柱。

那样的眼神,在那一年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了。

 

如今,他又见到了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之前的一切都可不提。

他们,还是他们。不曾改变的他们。

 

冥医看着那人放下了手中的锦布,就这么望着他。不知怎地,他眼眶竟有些发酸。这么久了,他终于又见到他了。冥医缓步走过去,却又在离那个人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停下。

冥医抿了抿唇,然后开口道:“苍离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

 

默苍离没有回答他,只是这么望着他,仿佛是在确认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真的来了,还是只是一场幻梦。然后他将手中的锦布拢入袖中,站起身。

 

如火焰一般的彼岸花在身后盛开,那样的艳丽,将生与死的界限切开。冥医的眼眸中,倒映着那人越走越近的身影,然后……

“杏花,你来了。”

依然是熟悉的、如同玉碎一般的低哑声音,话语也和幻梦中一样。这一次,冥医却不像刚刚在幻梦中一样听见“杏花”二字便急得跳脚,那张略显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笑容。

“是啊,我来了。”

 

默苍离踱步来到冥医身前,淡然的眼神扫视着憔悴的蓝衣医者,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这一年,辛苦你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面,冥医原以为他会说起别的事,却不想他竟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蓝发的医者抬手挠了挠头发,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没想到。

“这个……其实也不算辛苦啦。”他这么说着,“毕竟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还多赚了一年。哈哈,你说是吧?”

 

打着哈哈,是想轻易地将这一年的事情揭过。但智如默苍离,又怎会看不出冥医这点小把戏。

不过他还是没有揭穿冥医的心思,只是收回目光,转过身,又朝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那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冥医三两步上前去,对着那背影道:“苍离啊……”

 

突然,冥医的耳力捕捉到风中传来的响动,他下意识伸手一接。

——诶,等等,这举动为什么这么熟悉。

手中握着的东西,微凉、而且沉,不会是……

蓝发医者慢慢地张开手,慢慢映入眼中的东西,让他彻彻底底,无话可说了。

一串,以琉璃、黄金相点缀,互相为串的串子。


冥医不由想起了在他死后的那个幻境,据说人死之后,第一时间会见到想见的那个人,以偿还这一世的宿命。冥医并不讶异他见到的是默苍离,毕竟谁让他和默苍离相交这么深,而默苍离在死前将那封信交予他。他和默苍离之间,到底谁欠谁,又或者谁都不欠谁,早已说不清了。

 

但是此刻,看着手中的这串黄金串,冥医是怎么看怎么心情复杂。

苍离居然会记着我当初的话……这还真是……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那道青色的背影,似乎准备离开。

“默啊苍离啊!”

他一边喊,一边跑过去,却见那道青色背影在他一声喊后,停下了。

 

“你该走了。”

默苍离的目光,看向那汹涌的河水。

“桥在那头,上了桥,你就可以去转世了。”

他依旧是平淡的话语,听不出喜怒哀乐。

 

冥医拿着那黄金串好不容易赶上了默苍离,就听见他这么说。

他顺着人目光看去,汹涌的河水上,一道石桥横跨过去,桥的尽头隐于河水对岸的黑暗之中。

 

“你看见了桥,对么?”

默苍离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那个人。

“是,我看见了桥。”

冥医显然没听出默苍离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望着淡淡看着的人。

“可是苍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已经死了一年了,为什么没有去转世?”

冥医的语速很快,快到生怕默苍离话都不听完就转身离去。这是他第一眼看见默苍离时的疑问,也是他想弄清的事情。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默苍离听见这话,没回答,只是抬起手,看着手中的铜镜。

只是一会儿没有擦拭,这镜上,又脏了。

他用手中的锦布缓缓擦去镜上渗出的血迹。

 

冥医看着默苍离的一举一动,相交这么多年,他可以说是最懂默苍离的那个人,见他如此动作,冥医也心知默苍离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想回答……不想回答……

冥医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黄金串。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声。

“唉!”

默苍离依旧不紧不慢地擦着手中的铜镜。

“唉!”

他又重重一叹。

默苍离还是不紧不慢地擦着手中铜镜。

“唉!”

见那人终于停下动作,冥医有点欣慰又有点憋屈:为什么他每次都得用这种方法才能让对方注意力转移过来?

不过先不管这个,冥医就拎着黄金串,踱着步子,来到默苍离的身边。

“苍离啊……”

擦着镜子的手停下了。

“为什么……时隔一年,你还是这样呢?”

听见这句话,默苍离抬起眼,入目的却是那人略显无奈的笑容。

 

“一年前的事我们就不说了,怎么你我都死了,你也还是这样,想瞒着我?”

想起苏醒后放在枕边的那封信,又想起拿着信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入目的却是他倒下的背影。

从头到尾,默苍离都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让他与默苍离这个“欺世盗名”之徒划清界限。

然,真能划清界限吗?

而他苦苦支撑一年,又是为了什么呢?

 

冥医走到离默苍离不远的一个石墩上,然后一屁股坐下去。他一边捶着腿,一边望着不同于人世的血色天空,说:“唉,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反正我也问不出。只是我走了这么久,腿也累了,好歹让我歇歇吧。”

默苍离放下手中的铜镜,看着那坐在桥边上一副“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怎样”的冥医。

冷如秋水的眼眸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道:“你不愿意走吗?”

“不是不想走,是我走不动了。”冥医故意扯起嗓子大声说道,他还指了指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的证明他走不动了。

默苍离明白,既然被他猜到自己有所隐瞒,那以冥医的性格,他是绝不会抛下自己一个人去转世的。

可自己又怎么才能和他说清隐瞒的事呢?

默苍离又看了看手中的铜镜,只见刚刚擦干净的镜面上,又慢慢渗出血迹。

 

这血迹是谁的血迹?是他的?还是冥医的?还是被他牺牲的那些人的?默苍离记不清了,只知道在重新睁开眼后,这镜上的血迹就从未干过。

那坐在桥下的老妇人,对他说,纵然他心思透彻,奈何身负罪业太重,不见六道轮回。

他不是冥医,所以踏不上那座轮回桥。冥医也不是他,所以他不必留下来,和自己一样,不得轮回。

“来世路,我们未必会是一起,你又何必。”默苍离垂下眼,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

默苍离不逼迫冥医,他只会让冥医自己选择。

“你都说了,我们不一定会是一起,那就一起先坐坐呗。”蓝发的大夫停下了拍腿的动作,看了默苍离一眼,仿佛不去轮回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冥医以为默苍离会拒绝他,或者继续说服他去轮回。却不料,默苍离居然点点头。

“那就坐坐吧。”

“……”

他看着默苍离学他模样寻了块石头坐下,无奈地摇摇头。

“苍离啊……这才一年不见,你这变化的我都快……”话说一半,又咽下了。他着实不想在这个点上再被默苍离毒舌一次。

 

就坐坐吧。

冥医又抬起头,看着那血色的天空。不知怎地,竟想起了在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那颗血色的琉璃树。

冥医不喜欢那棵树,不只是因为那棵树上背负了太多,更因为那棵树的颜色,太像血。

后来,那棵树随着默苍离的逝去一同化为了云烟。而他,也因为荡神灭的那一掌,不得不躲在苗疆用亡命水吊着自己的一条残命。所以也没机会去那颗树的遗址看看了。

不过到如今,他已经不用操心自己的命,也不用操心默苍离的那棵树。

有时候,死,还真是解决万事的最好办法。

毕竟那些人和事,不会追到这里来,不是吗?

 

“苍离啊……这一年,你还好吗?”

他突然这么一问。

本以为默苍离不会回答,却不想……

“嗯。”

声音虽然轻,却也清楚。

“你一死,倒轻松了。可怜的俏如来,好不容易从魔世回来,又要来收拾后场。”

冥医就这么望着天,这么说着。不用回头,也不必回头。因为在过去的那些岁月中,他们都是这么度过的。

“那是他的责任,而你,也不是相信他能够做好吗?”

“是啊是啊,你这个做师尊的都不急,我这个当前辈的急什么。”

笑言只是眨眼间,一瞬后,又恢复沉默。

 

冥医突然有一种就让岁月这么过去也不错的感觉。所以他不知道,默苍离正看着他的背影,在心中计划着一件事。

 

河水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匆匆而过,看不到来源,也看不到尽头。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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