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神毓逍遥中心《经年》(43)

四十三、

 

神毓逍遥在宫内养伤,玉箫也因得了神毓逍遥的神皇之气暂时无恙,云徽子操持着仙门事务,可对君奉天来说,这一切还不算安然无恙。相反的,还有许多难题等着他去解决。

首先就是天象异变之事,那一日的山河筹,可以说是整个京师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神毓逍遥散去了卦象,结果如何,也只有他一人知晓。可神毓逍遥如今伤重,怕是没那个灵力可以解卦了。一时之间京师内百姓议论纷纷,好在蓝白衣袍的仙门弟子并未散去,而是随时留守京师,等待着掌门人的调度。

再就是神毓逍遥伤重之事,比之天象异变,看起来好解决却也不好解决。众朝臣虽是肉身凡胎,可陛下那一日怒出正法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在仙门弟子和皇城禁军的把守下竟还有人伤得了国师,还不知是何人出手,着实令人忧心。加之关于国祚的天象异变,君奉天如何处置这些事,十分引人注目。

现下唯一的幸事就是因大漠苍鹰前些日子平定西域诸国之乱得了半年的休憩时间,导致他这段时日并未在朝堂上出现,也有理由蒙混过去。不过总还是有几个细心的发现,那一日巡防调度皆是由应龙统领一手操持,因何不曾有大将军出现,也疑惑了一番。

可还未等君奉天将这些事处理妥当,又有两件事接连到来,让君奉天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

这第一件事,便是甘州刺史呈上了黄折。

这黄折乃是奏折中最重要的,其作用可通过驿站八百里加急直达天听。而甘州刺史之所以使用黄折,将信息呈到君奉天面前也是因为君奉天先前嘱咐的事情——示流平原之变。

甘州刺史在折内说表示,自得陛下之令,甘州军防提升禁戒,日夜巡游,终在三日前发现示流平原部落之变:先是小部落集体迁徙,跟随中等部落,而中等部落皆朝着澜水方向迁徙,似要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部落。

澜水是示流平原到甘州的一条重要水源,可以说示流平原上的部族十之八九皆靠澜水而生。如今他们集体向澜水方向迁徙,而在那里,是足以让整个甘州甚至是整个王朝提起戒心的所在:天邪八部众的营地。

这二十年来,甘州之所以成为一个重镇军州,便是因为当年被先帝狠狠打压过的天邪八部众正处于示流平原之中,若他们卷土重来,头一个受到打击的便是甘州。而甘州刺史作为君奉天信得过的人,处理军政民生皆是好手。如今见小部落们一个两个皆投奔隐藏在草原最深处的天邪八部众,如何不让人提起戒心?

甘州刺史于黄折最后表示,他收到密探消息,这些小部落在迁徙途中似乎还在寻找什么东西,只是密探未曾探听到准确消息,他会加派人手,盯死这群迁徙的部落。

按理说有这么个能手替君奉天处理事情君奉天理当欣慰,可第二件事,直接震动了整个朝堂,连在宫中修养的神毓逍遥也惊动了。

——京师,地震了。

 

地龙翻身虽不少见,可京师所处位置乃是云海仙门创始人与太祖皇帝钦定之所,更有传闻当年助太祖开朝的龙神,也在此栖息过。七百多年风风雨雨,无论王朝如何变,帝都皆未变过。可以说,哪怕十四州处处皆会地震,但京师会安然无恙。这也给住在京师中的百姓一个错觉:天子脚下,总是安定的。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君奉天接到黄折的时候,整个京师似是在地龙上倾了身,城墙瓦片甚至九玄塔都抖了三抖。这一抖,就导致京师大部分房舍受损,有不少人因此受了伤,好在并无太大的人员伤亡,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可君奉天还没表示什么,修养于宫中的神毓逍遥坐不住了。

他顾不得伤势,自己从榻上爬起来,换上了那身被修补好的蔚蓝云袍。不亏是御用绣娘,连被刀锋割破的地方也用针线细细的补好。衣服穿上,流云束纱垂落之时,他又是超凡脱俗的国师。

可他还未走几步,玉箫便快步走进来,身后麟凤璇玑还未说话,一见神毓逍遥,连忙行了一礼。

可神毓逍遥却顾不得,玉箫亦是。一见他起了身,玉箫惊愕地喊道:“大哥!”

“小玉,别拦着我,我必须要回回龙观一趟。”

“可你的伤!”

“我的伤在这几日里好多了,一时半会还撑得住。”神毓逍遥生怕玉箫不让他离开,快步走到玉箫跟前,还未擦肩而过,就被玉箫一把拉住。

“到底什么事情?你非要离开宫中?让别人去办不行吗?”

“小玉——”神毓逍遥看着她,在她的眼瞳中,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眉头紧锁的模样:“如果不是至关紧要之事,我肯定也想让别人来做,可昨日的事情,以你的修为应也知晓。”

一听修为二字,玉箫先是一怔,随后喃喃道:“你是说……那个吼声?”

“不错,我必须要回回龙观看看。”

“可回龙观那边有小师弟在,你不能等等吗?”

“小玉。”神毓逍遥低头看了看抓着他衣袖不肯松开的手,只得使点力气,将之拿开。

“那不是小默云能处理的事情,让我亲自去吧。”

“……”

玉箫看着神毓逍遥,神毓逍遥也看着玉箫。两张有六七分像的面容就这么面面相觑,以目光交流着。慢慢地,玉箫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些:“我知道了,那……我让人送你回去,你的伤经不起奔波。”

神毓逍遥勾了勾嘴角,说了声好。

 

步出寝殿时,神毓逍遥依旧能感觉到玉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想小玉肯定很生气,却还是依了他的话,他这个哥哥也的确不怎么称职,等到这件事完了,他还是好好赔礼道歉一番吧。

想着想着,神毓逍遥的神情严肃起来。

他不得不严肃,若是其他的事,他大可交予君奉天处理。对于君奉天,他可是有十足的信心。可那个有修为者才能听到的吼声,加之地龙翻身,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一件事——回龙观下的龙首,正在挣脱束缚!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以九玄塔为钉,以龙气镇压的龙首都能尝试挣脱束缚?神毓逍遥思来想去,突然想起北邙山上的事情。

难道……因为一颗龙首回归本初的力量,会导致另外一颗龙首力量同时增强?

这可真是……

神毓逍遥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的伤口疼的厉害。他抬袖擦去额上沁出的冷汗,好在灵力这段时间在慢慢恢复,他得回去看看封印如何了。

如果出了问题……神毓逍遥眼神一冷,拼着回龙观不要,他也得镇住这颗龙首。

 

马车速度极快地将神毓逍遥送出了皇宫,抵达回龙观前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神毓逍遥坐在车厢内,这一路行来,他亲眼看到街道两旁伤势轻重不一的百姓在官兵、仙门弟子的帮助下慢慢恢复着生机。好在君奉天足够速度,立刻让户部、工部及京兆尹迅速反应,才没有让伤亡更大。

就不知回龙观如何了。

神毓逍遥借着马凳下了车,一抬头就对上小道尽头的回龙观。

远远瞅着,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也算是幸事吧。

 

送走了宫中的马车,神毓逍遥整理了下着装,确定不会因为形象不佳让门人惊讶后,便迈步走入小道内。这段时日他在宫中养伤,将回龙观、九玄塔甚至是整个仙门的事情都交予了小默云,也着实辛苦他了。就不知他眼下可还在回龙观,还有……

神毓逍遥来到观门前,叩了三下。这三下足够让身在回龙观里的人听到动静,神毓逍遥垂手静候着,不多时,他听到个快速的脚步声,然后观门打开了。

露出来的面容年轻且英俊,他一声白裳更让人觉得仙气十足。只是这份仙气,在看见神毓逍遥时变成了满面惊愕:“仙者?您怎么回来了?”说话间他将大门拉开,赶忙迎接神毓逍遥入内。而神毓逍遥入内后,视线一扫四周,在屋舍间,他还是能看到有几处破损的地方,他想了想,问:“问仙箓,掌门他们去哪了?”

“掌门带着品愁惶他们去九玄塔了,倒是仙者您,我听说您伤的不轻,怎么孤身一人回来了?”

“我的伤势已好了不少了,今日回来,是来看看回龙观的情况。”说话间神毓逍遥已快步走向屋舍旁的鹅卵石小道,朝着三清殿方向走去:“掌门他们去九玄塔做什么?”

“他们好像是去查什么典籍,回龙观中得有人留守,所以我就留下了——仙者您真的不要紧吗?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还是休息休息吧。”

“我真的不要紧。”神毓逍遥脚步一停,转首看向手边那个岩石制成的小池塘,以往这池塘中不仅有荷花,还会养着几条锦鲤,如今残荷凋谢,而池中锦鲤也消失无踪。

见神毓逍遥看向池塘,问仙箓上前躬身:“前些日子地龙翻身,回龙观中虽无什么大损失,但养着的锦鲤全数死亡了。总不能让它们在池中腐烂,所以我就将它们打捞起来埋着了。”

“那你们无事吧?”

“有掌门在,我们皆是无事。”

听到‘无事’二字,神毓逍遥的眼神不曾松懈,反而严肃起来。他低声道:“你先去门口守着吧,免得他们回来了无人开门,让我一人走走。”

“这……是。”

 

虽明白问仙箓肯定不会放心,但神毓逍遥没有回头。他走向三清殿后方,也就是那座石塔内。甫入内中,一股莫名的阴冷之气自鞋底窜入身体,神毓逍遥来到石塔前,抬首看着这座石塔。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石塔上。

吼——

隐约的嘶吼声在耳侧响起,神毓逍遥唇抿一线,将手收回,而后一翻掌,化出一把通体湛蓝、刻有云纹的长剑,正是神毓逍遥的随身佩剑——神谕。

神毓逍遥将神谕慢慢靠向石塔,原本毫无损伤的石塔在神谕靠近的一瞬间,竟慢慢龟裂开来。

不行……石塔已经无法支撑神谕剑的力量了,这个阵局迟早会破。

神毓逍遥咬了咬唇,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照此速度看来,不出半月,这底下的龙首便会挣脱出去。到时候无论是神谕剑还是九玄塔都镇压不住它了,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听从永王的意思,放弃这颗龙首?

就在他思索应对之策时,原本离开的问仙箓突然跑回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仙者!”

神毓逍遥看向他,还未开口,就听见问仙箓接上上一句话:“有客来了!”

有客来了,谁会在这个点前来回龙观?思路被打岔的神毓逍遥飞速思索着,一边又说:“有客来就有客来,迎入便是,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

“可那个人是大将军!”

大将军三字入耳,神毓逍遥霎时一愣,大将军,那不就是——雕兄?!

 

神毓逍遥翻手收起神谕剑,转身就向问仙箓方向走去。刚来到问仙箓身侧,他想了想,还是说:“去泡茶,我……亲自去迎大将军。”

是啊,他必须得亲自去迎。只有亲眼目睹,他才能确定那个人不是一场虚幻而是真正的回来了。只有他真正的回来,他才能向那人解释清楚,他们之间必定是有一个天大的误会。

可直至走到小院中,看着那道站在水井前的褐衫身影,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稍稍放下。神毓逍遥还未开口,大漠苍鹰似有所感,他转过头,正好对上神毓逍遥的视线。

神毓逍遥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刻,大漠苍鹰是有一瞬怔愣的。但随后,他垂下了视线,并未说话。倒是神毓逍遥,他笑了一下,开口时一如当初,不曾改变。

“雕兄,你来了。”

神毓逍遥走向大漠苍鹰,如果大漠苍鹰还是选择杀他,那此时此刻伤重未愈的神毓逍遥,是绝对避不开大漠苍鹰的第二刀。但出乎意料的是,大漠苍鹰没有动作,他任由神毓逍遥走到他的跟前,保持着沉默。

院子里的竹桌和竹椅并未收走,想来是回龙观地动时有阵局镇压,动静反而比京师其他地方要小些。神毓逍遥率先坐了下来,他指了指对面的那张座椅,态度依旧很温和:“坐吧。”

大漠苍鹰依言坐下。

问仙箓去准备茶水了,因而这小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面面相对。神毓逍遥心中的确很疑惑,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的大漠苍鹰第一时间出现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选择前来回龙观?而他们之间的那个误会又是怎么回事。

神毓逍遥有许多问题想问他,可他明白眼下不能操之过急,以便大漠苍鹰情绪不佳再次出现问题。他这么想着时,却同时注意到一件事——大漠苍鹰的脸色,竟也不太好,有些苍白。

这是怎么了。

神毓逍遥不知该不该问,大漠苍鹰却先开口了,他的问题一出,就让神毓逍遥一愣。

——你的伤势怎样了。

不得不愣,这般温软亲和的态度,哪怕在那一刀之前,大漠苍鹰也不会用的。可眼下,神毓逍遥满腔惊愕,竟找不出第二个能形容自己心情的词语。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是用惯常的态度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我。”

大漠苍鹰抬起眼,那双锐利的眼瞳直直看着神毓逍遥,似乎要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神毓逍遥脸色并不算好看,毕竟一刀穿胸险些伤及心脉,就算君奉天舍得国库中的药材,他的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养得好的。所以大漠苍鹰看得到的,就是神毓逍遥平静如水的目光。

大漠苍鹰再次垂下眼,淡淡道:“为什么不向所有人说是我动的手?”

“你想我怎么回答呢?雕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我不能说。”神毓逍遥依旧笑着,并无闪避的意思:“你是王朝大将军,是国之栋梁。有你在,山河便不可倾,海水亦不能覆。若让旁人知晓你同室操戈,那首先得益的绝不是你我,而是南北两侧虎视眈眈的蛮子们。”

所以,你便不在意自己为何所伤了吗?大漠苍鹰很想问他,却只能慢慢地握紧拳头。就在此时,问仙箓端着茶水过来了,一看他二人冷肃的气氛,问仙箓便是一怔。

倒是神毓逍遥笑着招了招手:“来来来,送上来吧,然后歇息歇息去,让我和大将军谈谈事情。”

“是。”问仙箓快步上前,将茶盏茶壶皆备好,这才夹着托盘离开。

神毓逍遥提壶续盏,看着清澈茶汤落入杯盏中,笑着开口:“我现在喝不得酒,就只能委屈你与我一并喝茶了。”

大漠苍鹰静静看着神毓逍遥动作,氤氲的热气遮挡彼此眉目,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仍是笑语如初。

但他的前来,却是为了打破这份冷静与淡然的。大漠苍鹰举目看向神毓逍遥,然后说:“你真不知道我为了什么才向你动手吗?”

神毓逍遥正在给自己的茶盏倒水,听闻此言,他动作一顿。

见此动作,大漠苍鹰又说:“你真不知道,那一日在回龙观外,你听见的鼓声是何人所为吗?”

随即,他放下茶壶,抬目看向大漠苍鹰,神毓逍遥只说了三个字。

——我知道。

大漠苍鹰一怔。

“我知道是你动的手,也知道你此时此刻对我有极其深重的怨恨。但我不知你为何对我有如此深重的误会,若事关当年天邪八部众,我可说我斩敌无数,却从未杀死过末邪王。”

神毓逍遥眼神明亮,如天上初阳高升,让人不敢直视:“我征战虽只有数载,但是我所为,我认了又何妨。不是我所为,我又为何要认?雕兄,你难道不了解我吗?”

字字句句,皆入心中。肺腑之言,情义之重,叫大漠苍鹰却不知心中是何想法,似是如释重负,又似满腔茫然。

他真的了解面前这个人吗?

可记忆中那个坐在棋盘之前行斩龙之局的人,与面前人的容貌差别不过是黑发白发。如果不是他,这世上难道有第二个神毓逍遥?

大漠苍鹰端起茶盏,他沉默了片刻,仍是道:“我只问,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神毓逍遥回答的果决。

大漠苍鹰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像喝酒一样,仰头饮尽盏中茶之后,学着神毓逍遥的模样笑了笑。他这一笑,弄得神毓逍遥反而迷茫起来。

“有这样的答案,就足够了。”

“……雕兄?”不知为何,神毓逍遥心中涌上不安的感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吗?”大漠苍鹰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强行转移了话题。他这一问,也叫神毓逍遥愣了下。

“……为了什么?”神毓逍遥不由问。

“因为我听见一个声音,它在召唤我,让我前来。”见神毓逍遥满面迷茫之色,大漠苍鹰放下茶盏,指了指地下:“我知道,它在这里。”

此言一出,神毓逍遥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你是说……召唤你的是……?”

“不错。”

“为什么?”

“天邪八部众是邪神亲自选择的信徒,只有拥有天邪八部众血脉的人,才会听到邪神的召唤。”面对知根知底的神毓逍遥,大漠苍鹰也不再隐瞒:“我是末邪王的血脉后裔,自然听得到邪神的召唤。而它召唤我前来,所为什么,你想来也清楚。”

“……释放龙首吗?”

“等到龙首被释放后,它的力量必将回返原本的身体。至那时,邪神的力量又将增强。等到力量达到顶峰之时,便是邪神再次降临人间的日子。”大漠苍鹰看向神毓逍遥,平静道:“如果不是二十年前以血祭召唤出邪神,你留在黑水泽的士兵也不会全军覆没,更不会牵累到九天玄帝吧?神毓逍遥,你为君奉天顾守这个江山社稷耗尽心力,却不敢告诉他,先帝之所以身死,是因你亲自动手,杀死了先帝。”

此言方落,神毓逍遥抬起头,死死看着大漠苍鹰。同时,阴云层叠的半空中突响闷雷,想来不多时,就有一场瓢泼大雨。

“……你知道了?”神毓逍遥低声道。

“我知道了。”

神毓逍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遮遮掩掩了这么久,突然之间,被一个最不起眼的人,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心中最深的秘密。

他知道了,所以他会怎么做呢?

神毓逍遥吐出了那口气,再睁眼时,他平静道:“那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我要离开了。”

神毓逍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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