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当现在的玄真君穿回万堺创立的那一年【十】

十、

 

不知道过去多久,剑非刀才有意识。

四肢极其沉重,重到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仿佛有人在四肢上拴了一根绳,而绳子的尽头是一块巨石。

慢慢地,剑非刀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努力地、试着抬起自己的手。也不知用了多久,一根手指轻轻一动。

能动就行,剑非刀又酝酿着下一个动作。不多时,他试着睁开眼。可眼皮就像是被粘着一样,他努力地睁着,眼睫扇动,终于,粘合着的眼皮缓缓打开一个缝隙,微微刺眼的亮光映入眼中。

剑非刀下意识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试着睁开。这一次比起上一次要容易的多,剑非刀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映入的是垂下的床幔,和床幔旁大亮的窗户。

他……这是在哪啊?

如此想着时,剑非刀也缓慢坐起身,他一手扶住自己额头,片刻后,突然发觉不对。

剑非刀猛地转过头,只见刀剑忘机与笠帽正静静的摆在桌上,望着主人。可不对的不是这个,而是,晚晴!

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直至最后,他记得自己在那家道观的后院推开了晚晴,然后,他就没了意识……

所以他现在是在哪里?!晚晴又在何方?!

陡然升起的危机感让剑非刀没有去分辨此地具体情况,他起身一手拿起刀剑忘机,一手拿起笠帽戴在头上。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惊得剑非刀下意识握紧刀剑忘机,沉声发问:“谁?”

“客官,我是小二,我过来替您送昨日您要的早点。”

“早点?昨日?”

念头一转,他才发现四周环境有些眼熟:这里……好像是他昨日入住的客栈?而那份早点……他昨日……似乎是让小二送上来。

剑非刀道:“进来。”

“好嘞。”小二推开房门,只见他拎着一个三层高的食盒,小步来到桌旁,将食盒打开。然后取出内中的肉包、豆浆,甚至是油条。等东西放好后,他才转过头看向剑非刀,笑着打个招呼:“哎呦,您起的可真早。”

剑非刀看着小二,又看了看桌上的早点,他突然问:“小二,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您昨日是怎么回来的?”小二一愣,随之挠了挠头:“您昨日没出去啊,不是一直在客房内么?”

“你说什么?!我一直在客房内?”剑非刀心下一惊,随之又问:“那住我隔壁的那个姑娘去哪了?”

“姑娘?”小二更加茫然:“小的要是没记错,您昨日是一个人来的啊。”

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剑非刀再也掩不住自己的惊愕,他快步冲出房间,来到隔壁,也不打招呼就推门而入,只剩下小二在身后喊着:“诶诶诶!客官那屋没人住!”

冲入房间的剑非刀哪里需要他提醒,眼前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可他记得的,他分明记得,昨日流苏晚晴就是站在这里,好奇的摸来摸去,然后兴冲冲地来到隔壁,找他要银子……

是梦么?可什么样的梦,会这么真实?还是说过,流苏晚晴从始至终就是他一个人的幻想?

不,不会的!这空气中,分明还带着流苏晚晴的气息。而昨夜的奔逃,又是那么的真实,怎么可能是一场幻梦?!

他要去找流苏晚晴,对,他一定要找到流苏晚晴。做人师父,他怎能抛下晚晴不顾?!

从哪里开始找……哪里……剑非刀闭上眼,努力思索着万堺朝城内的每一个地方,突然,他睁开眼。

找他!他一定可以帮忙!

剑非刀不假思索转身,快步冲出房间,朝着客栈楼下奔去。

 

“你找我大哥?不巧,他不在。”说出这句话的人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玉烟管,这玉烟管对着阳光斜斜一观,还能看出上面镶嵌着的黄金碎片,而烟管的尽头,镶着一颗偌大的蓝水翡翠。察觉到对方怀疑的眼神,玄凌苍只是将这价值连城的烟管轻巧托起,吮吸一口,慢悠悠吐出白烟,他缓言道:“我真没骗你,他一早就去天则殿了,跟四教执掌商量万堺论衡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剑非刀低下眉,他握紧拳头后,又松开:“那玄真君何时能归?”

“什么时候回来啊……”玄凌苍挠挠下巴:“这可说不好,毕竟万堺论衡至关紧要,说不定得几天吧。”

“那拜托你,玄真君若是回来,便使用此物告知我,我这段时间都在万堺朝城内,只要看见灵书飞简,我随时都会过来。”剑非刀在玄凌苍的面前放下一根细长的玉质简牍,然后起身一颌首:“告辞。”

玄凌苍也一颌首,送人自然有楚遗去送,他不必掺和。

就见玄凌苍托起烟管,又是吮吸一口,然后吐出烟雾。白烟缭绕,遮挡他的眉眼,片刻后,他突然道:“看来意轩邈成功了。”

玄真君自角落中走出,来到玄凌苍跟前。他先是看了看桌上的灵书飞简,后又看向剑非刀离开的方向。

玄凌苍轻笑一声:“大哥,好人给你做,坏人让我当就行。他需要你帮助你就帮,这份人情总得还上。”

玄真君嗯了一声,玄凌苍抬起眼,看了会儿他的神情,道:“你可别想好人坏人一起当,那会玩脱的。”

“我明白。”玄真君闭了闭眼,然后说:“幽都帝女既已擒下,意轩邈接下来,怕是要亲入幽都了。”

“是啊,等他从幽都出来,这场战,就该打了。”玄凌苍淡淡道,说完这句话,他抬头看向天空:“在这之前,先让万堺朝城内的人们,好好参与一下万堺论衡吧。”

 

玄真君最终还是帮了剑非刀一把,哪怕知道是无用功,他还是派遣名家众人出去寻找剑非刀的徒儿。这是玄真君的理由,他实在没办法告诉这些一心除魔的人他们所寻找的是“幽都妖女。”

可流苏晚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任由剑非刀在朝城内外翻找,连她的半点影子都见不到。剑非刀甚至前往了那一夜他们所躲避的道观后院,流苏洞天、幽都附近,却是一无所获。

若不是清楚流苏晚晴真被人带走了,剑非刀真会以为这些日子的在外游历就是一场梦境,梦醒了,人自然也不见了。

越想,心下越发懊恼。如果他能够再强一点,如果他能早一些发觉,如果他能……

 

另外一边,在擒下流苏晚晴后,玄真君又参与了一次密会。当提及流苏晚晴所在之地时,意轩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放心,她很好,我不会让她死在这个时候的。”,便没有提及流苏晚晴的事情。而佛道两门问及意轩邈准备如何借幽都妖女之事向幽都开战时,他也只是笑了笑,倒是隐藏在暗中的主谋者,沉声发问:“你准备亲入幽都,与万魔惊座谈判?”

“不是谈判,而是交易。用幽都帝女的安危,换他们一个开战的机会。”意轩邈微微一笑:“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只要你们随时准备好面对幽都将来的战争。”

这场密会便这样结束了,所参与会议者,皆在无形中提高了戒备,皆是一门执掌(副掌),他们纷纷让门下加紧锻炼,提高警惕。

随着明面上的寻找与暗地中的交流,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来到了万堺论衡这一日。

 

这一次,由于玄真君与玄凌苍的联手阻碍,万堺密谋五人组终还是没有对万堺尊主下手。因此当受到邀约的玄真君询问玄凌苍可要前往天坛参观时,玄凌苍果断摇头。

结果他看见了玄真君的面色一瞬有些古怪,他想了想,蓦地笑起来。托着玉烟管就来到玄真君跟前,用肩头撞了撞玄真君:“大哥啊,你苦着一张脸,难道是害怕我暗地里又往十字练功坪去?至于吗?我都答应帮你了,你却对我没信心,这样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玄真君不得不承认,那一箭,的确让他心有余悸。

玄凌苍挑眨了眨眼:“要不这样,我把帝弓虹给你,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玄真君转过身,道:“不必,你既不愿前往天坛,那我便独自过去了。”

玄凌苍哈了一声,摆摆手:“我知道啦,去吧去吧。”

待到玄真君离开,玄凌苍依旧支着脑袋,拿着玉烟,他看起来像是看着蓝天白云,可手中晃悠着的玉烟管却显示他心中正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枫菲款款而至,她来到玄凌苍的跟前落座,笑着问他:“万堺论衡是朝城难得一见的大事,你真不想去看看?”

“我才不去。”玄凌苍瞥了枫菲一眼,随后坐直了身子:“我要去了,又是一群人在那喊‘玄真君的小弟莱了’,想想我就生气,我干吗要去凑这个热闹?”

“可这段时间,你与首席时常在一起讨论事情,难道还会在意这个?”

玄真君与玄凌苍时常在后山喝茶论事这件事早就传遍整个弓弧名家了,楚遗说且随他们去吧,将门却说这小子莫不是抽了风,怎会好端端地与首席论事,荻萧萧只能说大概是云少想明白了吧。至于时常不在家的枯鹰和司空翎,自然没空参与这种讨论。但玄真君与玄凌苍之间的默契,总是让人心生安慰。

“讨论是讨论,不去是不去。一群俗人,没意思。”说话间,玄凌苍已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啊——许久没逗饮羽了,枫儿,走,我们去后山喂饮羽去。”

 

玄真君这边,因为他身为弓弧名家的首席,他自然得到了四教邀请的请帖。只是他惯于孤身一人行动,因此也没安排什么随从跟随。

万堺天坛位于天则殿的附近,也可以说是整个万堺朝城的中央。时至晨光破晓,自下方观看天坛,就觉得天坛四周有彩云缭绕、烟霞簇拥,可说是仙境一般。

这难得一开的天坛,在人员进入上也有要求:毕竟不是江湖卖艺,因此能步入天坛者,皆是身怀功体的江湖人士。他们需在晨光落下后的第一瞬间,迈上天坛台阶。而这天坛台阶,共有九百九十九层,能坚持而上,不喘一口粗气,反而身轻体健的人,才是江湖好手。

至于谁不用走台阶,自然是主持万堺论衡的万堺尊主与四教掌门,以及收到请帖的人。

玄真君自是选择化光上天坛,甫落地,他便听见四周人议论纷纷,说是今日不仅有万堺尊主、四教掌门,还有太上府的两位道仙。

对此,玄真君选择静默不语。他此次前来,除了观摩在当年没有观摩完毕的论衡,便是求个心安。

这一次,没有了万堺五人组,没有了凌苍和帝弓赤虹,万堺尊主,应能保下了吧?

 

时辰一点点过去,当日头斜移至中天时,一声清脆的钟鸣忽在众人耳侧响起。其韵悠远深长,宛如自亘古传来。此声,正是提醒万堺论衡开始的钟鸣声。

随即,清风照面,瑞云齐临。皑皑烟雾中,儒释易道四教统领,分庭而至。

玄真君看着崇玉旨,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皱了皱眉头。

四教统领齐聚,纷纷赞力,以开盛典。剩下只等万堺尊主亲临,赞功相助,以证四教同心。

又是片刻静默,却见远方祥云齐至,八骏威腾,车舆乘清风而下。

玄真君心下一惊,只因乘风而来的不只是车舆,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同样的天空下,玄凌苍箭镶鸡腿,临空一射,白雕展翅俯冲而下,叼走鸡腿。

枫菲欢喜拍手,连连称奇。

正当玄凌苍想对枫菲得意地挑挑眉头时,他心头突然涌现出一股浓烈的不安。

一时间,连手中神展险些都没有握住。

无缘无故,怎会如此?

玄凌苍眉头微微蹙起,他转过头,看向天坛方向。

难不成,出事了?

 

-TBC-

 

剧情总算过!半!啦!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要写,但还是要十分感谢一直追看的道友们不嫌弃这个故事的简陋和无趣,每当看见道友们的小红心和小蓝手我都炒鸡开心~当然留言也很好啦!

这个故事按照我的想法应该会写完,写完之后就是出本啦,当然出本这个问题要看道友们愿不愿意收,如果愿意收的话,我会全文修订并增补1-2个番外(小声,其实我都想到可以写啥了。),并且参加下半年的CP25(如果没写完就当我没说)。

道友们的想法是什么呢?欢迎留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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